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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第68话 

※打脸什么的，习惯就好（。）

『若要谈论幼稚与否的话题，倒不如先试着问问你自己。』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虽然法斯也不懂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却也着实后悔于方才因过分的吃惊而不慎撞上了前面的遮掩物，导致被发觉到自己藏匿于此。

本来是为了观察黑水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躲藏起来，但为何变成了这种情况？

 

注意到艾库美亚与黑水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黑水晶的手臂还正挂在某位正抚摩着自己面颊的臂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法斯只能缓缓从箱子后面站起了身来，挠了挠头对他们二位勉强笑了笑。

「啊哈哈…真巧啊。」

觉察到某位颇具压力的目光正流连在自己身上，法斯决定直接无视，只是装作碰巧路过的样子冲着黑水晶使眼色，希望他至少能配合下自己。

 

「你怎么还没走？」然而事与愿违，黑水晶皱着眉直接点明了事实真相，完全无视了自己的眼神示意，「我说过的……那一套对于已经获得自由的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不去。」他果断加重了这个词的读音，微笑着继续蹭了蹭依旧捧着他脸颊的那手掌，用近乎于撒娇般的口吻说话，「我要留在这里。」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获得自由什么的。一时间也顾不上去纠结被黑水晶当众打脸的这个事实，话语中的信息量让即使动用了青金石智慧的法斯，也仍旧觉得近乎完全处理不过来。依稀还记得艾库美亚之前在宝石们面前说过的话，老师给予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自由。然而黑水晶这个家伙，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自由？

 

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在目光触及到艾库美亚投射过来的依旧淡漠或者说漠然的目光时突然顿悟，黑水晶这样匪夷所思的转变定是来源于这个家伙对他做了些什么。看着黑水晶在被抚摩面颊时的那种幸福表情，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几乎快要被自己所遗忘的记忆。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被一只手轻轻抚摩头顶时……自己也曾是那样的幸福与快乐。

 

望见法斯略恍神的表情与面容，却明显不是因为自己这边的原因。艾库美亚不易被察觉地微蹙了眉。虽然知道法斯已经觉察到了黑水晶的转变与自己一定有着什么原因，但现在法斯的出神定不是因为自己，竟有些许的挫败感涌上心间。

 

「你还是去吧。」他微微扬起了嘴角，用无比亲昵的口吻轻柔地对着黑水晶低语，「帮助法斯法菲莱特也有助于我们夜袭计划的顺利进行。」

「……欸？」稍稍有些吃惊于王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黑水晶有点迟疑地抬起头，却在察觉到他明明微笑着的眸中不容反驳的决断力与隐约闪烁着的冰冷之后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有点不情愿地紧紧皱了眉。

「那好吧。」

 

「既然衣服已经选好了，也很适合你个人的风格，那么就先回去吧，回你的同伴们身边。」他继续不动声色地淡淡开口。

「我还有话，要和法斯法菲莱特单独谈谈。」

 

近乎于难以置信，黑水晶睁大了眼睛，在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时，不禁错愕地转而看向法斯这边。方从出神的状态回过神来的法斯也是带着疑虑蹙眉看向艾库美亚，看起来并不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预谋已久的样子，不情愿也罢，只能抱着月人服务员们以飞快的速度打包好的衣物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瞬间这家服装店变得空旷了起来，服务员们也遵循了王子的命令，迅速地离开了这里，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独处。法斯只是环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人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以挑剔型的目光在各个衣架上逡巡。

「趁这个机会，干脆也替你挑一套好了。嗯……不同于黑水晶，也许你更适合——」

 

「别开玩笑了。」话语尚未说完便被法斯所打断，虽然早已能预判到每个动作，艾库美亚也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以仍旧冷淡的目光注视着迅速冲过来狠狠扯住他衬衫前襟的法斯。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虽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对视着，彼此审视着各自的心思与情绪。许久之后法斯先松开了手，可能是长久地保持着仰头上望的姿势并不舒适的原因，或者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的那份无能为力。

 

「我只是实现了他想要获得自由的愿望。」在整理完被法斯扯得皱巴巴的衣领之后，艾库美亚才淡淡地开口，「这是他个人的意愿，你没有理由干涉。」

 

「你才不会那么好心，艾库美亚。」以带着讽意的口吻开口，法斯索性背对着他随意坐在了台子上，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去理会直呼他的名字是否会让这个可怕的人生气。「你向来做事是要付出对等的回报的，不是吗？帮助黑水晶“获得自由”，不知道又暗自收取了他什么作为代价？」

 

「转过来。」并没有回应法斯的疑问，原本以为嘲讽能激得他说出些许内情来，此刻却才发觉到自己的狂妄，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语就像是丢进大海之中的一枚小小的石子，甚至不能激起一片能被眼睛所捕捉到的涟漪来。那是宛如命令一般的话语，但法斯决定无视。却没想到对方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搭到了自己的肩上，毫不费劲一般地便轻轻松松将自己转了过来。

「做什么啊…」不耐地打落了他搭在肩上的手，却在转过来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铺面而来的无语。艾库美亚是个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所有计划的人，此刻他的另一只手正举着一件清透而裁剪简洁的白色织物在自己身前比划着什么，眼眸之中仍然是没有什么表情，却还是一副认真审视的目光在比对着自己的挑选是否合适。

哦，显然现在这一件并不符合预期。他稍稍摇了摇头，欲转身去看向别的衣架，却被法斯扯住了方才挑选的衣物下摆，皱眉不耐道，「这件就可以了，回答我的问题，艾库美亚。」

 

「呵。」注视了在说完之后便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法斯一会儿，他才淡淡笑了一声，却是抬手抚上了那脸颊，却并不是如同方才对黑水晶的那种怜爱，那眸子之中冷淡漠然却又似乎隐藏着什么别的情绪。法斯本想睁开，却在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做无意义的举动时停止了无谓的挣扎，艾库美亚的目光注视在那只自己被他替换掉的眼睛之上，这——可能是个提示。

 

「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法斯法菲莱特。虽然在听塞米他们出征归来时我就听说过，宝石之中有个变种，但目睹了之后才会发觉到这种趋于美妙的奇妙感觉。」他仍旧淡淡地开口，捧着法斯脸颊的手并没有放开，逼迫法斯保持着与他对视的仰头姿态，轻轻地用拇指抚摩这宝石质感的脸颊。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以为自己的技术似乎在某些方面存在问题。」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问题其实只是出在你这个个例身上而已。」他突然露出了优雅的笑容，看起来却无比危险而无情。

 

眼睛……！瞬间便明白了艾库美亚话语之中隐含的意思，法斯怒而起身，却被他那只仍旧捧住头颅的手制住了动作，只能咬牙开口。

「你……换了黑水晶的眼睛对不对？！」

 

「是他自己要求的，这一点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他想获得自由，想要从幽灵水晶……哦，是叫做郭斯特吧，那个阴影之中解脱出来，所以我帮助他得到了自我罢了。」

「这可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的。」总算从禁锢之中脱了身，法斯向后退了一大步，下意识想要伸手拔自己的武器，却发觉无论是最开始的，安特库留给他的刀刃，还是从艾库美亚那里得到的剑都不曾带在身边。呵，真是大意，在月球上总会放松警惕这一点是否也是出于那颗被替换掉的眼球的原因？纵然很清楚自己对他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但此刻的自己……只想狠狠地劈裂眼前这个人的身躯。

 

「我答应过你不会弄碎他们。这和我对于黑水晶所做的事情并不相违背，何况是出于他自己的要求。」走近了法斯几步，想将他手中那件自己觉得仍不满意的衣物不动声色地抽离回去却是无果，艾库美亚微蹙了眉，在说话之间仍在注视着衣架上的衣物，时不时将目光转移回法斯身上，似乎在无声地进行着对比。

 

「并且。」

高大身形投下了阴影，他突然弯下身来近距离地望向法斯，这样的压迫力之下法斯只能微转过脸颊不去看他，却被他用力捏住了颊。

「就像身高上的差距永远无法填补一般，你永远只能仰视于我。即使逃避，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那话语之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法斯咬着牙恨恨回望着这个人，许久之后确是轻轻笑了起来。

「我相信黑水晶也并非那么好控制的对象。

绝不会任何事情都如你所愿。」

 

那异色的眸中一闪而过的锐色是那样的绚丽夺目，一瞬间竟让他有些许的恍神。法斯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留下他一个人离去。

「纵然我将对老师和同伴刀剑相向，我将失去所有的信任与友情，我将失去一切，也绝不会屈从于你。」

 

空荡荡的商店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法斯最后所留话语的回声消失之后，气氛是那样的寂静而沉闷。他却仍自顾自地在挑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模特，或是称为挑选衣物的对象已经离开，直到终于挑选到了他认为合适的服装时，才心满意足般地中止了这一行为，却突然意识到，法斯似乎在气愤之余，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开时顺手带走了他所一眼看中的第一件衣物。

回想起那如同诅咒般的话语与倔强的眼神，凉薄的唇角勾勒出微微上扬的弧度。

「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有趣。」

 

END